《失忆症》[黄黑相关]
Title：失忆症
Author：雱偌
Couple：黄濑凉太×黑子哲也
BGM：人来人往-陈奕迅
“现在飞机即将起飞，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
“重复一次。现在飞机即将起飞，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
黄濑凉太好听的声音从飞机广播里传了出来。
作为这架客机的机长，他按照惯例都要说上这么几句。每天他都要在出发地和目的地来回一两次，有时可能会是三四次。不过大多都是短途飞行。他并不负责国际客机，而日本又足够小，所以也不会太累。
再说了，他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能够让黄濑凉太到三十岁就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大部分的干劲。他有漂亮的妻子、乖巧的儿子和稳定的高薪职业，家住在东京市区靠郊外的地方。任何人都应该为此而感到满足，而黄濑凉太也早就过了轰轰烈烈去闯荡一番的年龄。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过得还挺好。知足常乐也是一件好事。
他不缺女人。说实话以他现在的条件和脸蛋，不用专门去找都会有女人自己靠过来。似乎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这样。可是他足够坚贞，使他不会对自己的妻子不忠。
他不缺钱。平常他赚的都用不完，如果省吃俭用的话一个月工资可以用好几个月。所以就算他一个人养家也是绰绰有余。在这一方面他都交给了精打细算的妻子，他并不用为此而操心。
他也不缺空闲的时间。虽说飞机来来回回确实有些无聊，但她所在的航空公司胜在了福利好。现在的黄濑凉太还有至少两个月的带薪假没申请。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马上提交申请然后出国玩两个月。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身边缺少了些什么。
有的时候他在跟同事玩闹，他突然就会想起以前的一些东西。明明应该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却感觉像是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了。他的记忆里有几个人在篮球场上痛快淋漓的样子，还有几个人午餐时开玩笑的场景。看起来是几个学生，但是面容看不清楚，只记得其中有一个人有着天蓝色的头发。但是那是谁？黄濑凉太搜寻了记忆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有的时候黄濑凉太下班回家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会突然感到一丝落寞，就像现在的生活原本并不应该属于自己。霓虹灯一闪一闪的，刺痛了他的眼睛，然后眼泪就会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
有的时候黄濑凉太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搂着自己的妻子，在温柔地抚摸她头发的一瞬间眼前会出现一抹天蓝色。这样的场景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但是自己身边的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妻子。
太多的有时候，让黄濑凉太不禁认为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他想去寻找真相但又害怕知道真相，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他对此感到恐惧。万一，万一真相与现在的生活相差太多。万一，万一自己其实不是黄濑凉太。那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存活于这个世界上呢？他不想破坏现在平静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了，总不能被自己亲手毁掉吧？
只有一次，他去问了自己的妻子。当时她听到黄濑凉太的问话，眼里透出了一丝恐慌，马上避开了黄濑凉太的眼睛。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娴静模样，但这些小动作还是被黄濑凉太给捕捉了下来。他已经清楚地明白了其实妻子是知道些什么而且想一直瞒着自己的了。他的好奇心被激发了出来，可惜他无从下手。妻子是他唯一一个所知道的而且可以随时去问的知情人，不过他并不希望妻子发现自己要干的事。
说起来，其实妻子确实也挺奇怪。黄濑凉太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家里人，偶尔问起也只是得到一个“他们都在国外”的答复。而现在黄濑凉太一看她的眼睛就觉得她一直在撒谎。
换句话说，他已经无法以从前的眼光去看自己的妻子了。
……
这一天黄濑凉太下班的时候妻子打电话过来，带着很重的鼻音通过手机跟他说自己不舒服所以要麻烦他去接儿子从幼儿园放学。虽然觉得很可疑但是黄濑凉太没理由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顾，就算再怎么怀疑妻子，也不该伤害这个无辜的孩子。
放学后的幼儿园特别多人，平常路过的时候也只是能听到孩子的玩闹声根本看不到人。现在却像是比平常多了两倍的吵闹，家长陆陆续续地来了又走，人数却一直没有要减少的迹象。黄濑凉太呆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去接儿子。
一进幼儿园，黄濑凉太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看上去是老师的人在玩耍。那一刻他想喊出儿子的名字让他过来但并没有喊出来，因为他发现那个老师有着一头天蓝色的头发。
“小黑子！”这句话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连黄濑凉太自己都在诧异。不过他并没有空闲去奇怪什么，因为下一秒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
黄濑凉太猛地醒了过来，却被一片雪白给生生地吓到重新闭上了还没适应光亮的眼。过了一会儿，他才敢缓缓地再次一点一点面对突如其来的光明。
很明显，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虽然已经开始渐渐适应但眼睛还是不太舒服而且有些模糊，隐隐约约能看到床边有一个人伏在自己的身体旁，大概是守了很久有些累所以睡了过去。他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只觉得是个跟自己很亲近的人，但又散发出一股陌生的气息，让人摸不着头脑。
被倦意席卷了脑海，他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旁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他环顾四周，没感受到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刚才那个人呢？”
“谁？”
“之前陪我的那个。”
“可是这里没有其他人啊，你一定是看错了。这些天来只有我在陪着你，只是有时候你同事来了一会儿，但那时你似乎没有醒。我想你应该没看到他们。”
妻子的声音略带紧张，黄濑凉太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难道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出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等等……这些天？
“我睡了多久？”
“其实也没多久，可能三四天吧。”妻子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却因为手的颤抖让苹果皮出现了断层。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把苹果皮完完整整地削下来。
“原来已经那么久了，我还以为我只是睡了几个小时。”
“没事就好。现在的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我也请了带薪病假，你不用担心。”
说实话黄濑凉太担心的不是这个，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请假有些奢侈，不过他还有两个月的假可以挥霍，这么一想他也不是很在意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出院回家然后去找寻真相。至少在他知道妻子是靠不住的之后，他又发现了那个幼儿园老师的存在。
不管他是谁，在黄濑凉太看来，去找他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
很快他就偷偷潜出了医院，他有种不快一点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预感。在出发去幼儿园之前他回了趟家，刚好被托来暂时看管儿子的自己的父母出去买菜，小小的儿子便一个人被留在了家。看到这种情况，就连神经一直很大条的黄濑凉太都觉得父母太过于粗心。一个上幼儿园的孩子独自在家，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爸爸。”
“嗯？”
“为什么你每次见到黑子老师都会昏倒？”儿子扑闪着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每次？可是我以前从来就没有去过那间幼儿园啊……难不成……？
“爸爸见过多少次老师了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黄濑凉太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
“大概有四五次了吧……爸爸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啦爸爸身体这么强壮对不对？那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哦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爸爸现在有事还要出去你要小心。”黄濑凉太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恐惧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出门。
马上就要。他再也等不及了。
他已经顾不得街上的人怎么看他了，那双腿早就受他的意识驱使快速地跑动了起来。
狂躁而不安的心情在黄濑凉太到达幼儿园时达到了顶点。那个天蓝色头发的男人正在大门口锁门，背对着他看不见脸，但黄濑凉太分明记起了一双纯净到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而且他非常确定那双眼睛的主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男人似乎也发觉到了自己身后的黄濑凉太，缓缓地开始转过身来。黄濑凉太喘着粗气，心脏在那一瞬间猛烈地跳动起来。
但是他始终没有完全转过身来。
他的动作进行到一半时就已经戛然而止，黄濑凉太只能望到他被头发遮去大半的侧脸和似笑非笑的嘴角。
“还是逃不过你啊黄濑君。”他开口了。“你最终还是来了。”
这个声音轻而易举地击中了黄濑凉太心底最柔软的那个部分。就像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很久却又被它唤醒并重新拉动了开关一样，记忆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冲了进去，哗啦啦地侵入了黄濑凉太的脑海。不知道该说是复苏还是重生，黄濑凉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注入了新鲜的东西，但是一切竟然显得如此熟悉。
“小黑子。”黄濑凉太什么都想起来了。“为什么？”
这时候黑子哲也完全转过了身，直视着黄濑凉太。直到黄濑凉太紧紧抱住他并发誓自己再也不会松手，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在黄濑凉太怀里的时候他的眼里透出了一丝悲戚。
“小黑子。”黄濑凉太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黑子哲也平静地微笑着：“黄濑君，你有失忆症，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我。医生管这叫选择性失忆，说是因为以前受过太大刺激，大脑选择性地把你最不愉快最想忘记的人和事忘掉。而你是选择忘掉了我。”
“不可能，我这段时间一直拼命的想记起你。怎么可能会想忘了你？”黄濑凉太有些激动，抓着黑子哲也的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感受到从肩膀上传来的巨大力量，黑子哲也痛苦地咧了咧嘴：“不，你回忆一下。你对我的记忆是快乐的多”，还是痛苦的多。
黄濑凉太闭上了眼睛，脑里的场景令他有些诧异。面前的黑子哲也浑身是血，而自己跪在他身边嚎啕大哭，像是在请求什么人的救赎。
“这是什么？”黄濑凉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而此时黑子哲也掀开了自己遮住右半边脸的头发。
在黄濑凉太完全陷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黑子哲也那半边几乎被毁了容的脸。
* * * * *
浅见嘉乃自述
我不是个局外人。
从来都不是。
学生时代的我，就已经明白我是永远得不到黄濑君的了。他身边的女生太多而我那么不起眼，况且还有一个黑子哲也在。是的，黄濑君似乎只对他一个人特别好。我想原因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喜欢黑子哲也。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但是很多女生都没有注意到，只有我注意到并相信了。这就表明我比其他女生更前进了一步，我就有了先出手的权利，至少我知道我的对手是谁，而我早在发现这件事以前就想好了对付黄濑君喜欢的人的办法了。
我知道我的父亲在研究一种奇怪的药。那天他还在跟我吹嘘，说是这药可以让人患上选择性失忆症。只是现在还没有在人身上试验过，所以有没有副作用他也并不知道。说到这个他自信满满。
我听了之后就很快偷出了一小针筒的药，我很清楚我该怎么使用它。副作用就算有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不改变他的外貌与性格，我怎样都无所谓。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我就放弃这个计划另辟蹊径。但是如果副作用让他变得不像他了，那么我宁愿不要。
计划其实很简单，做起来却异常复杂。在黑子哲也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刻冲出马路并算准了他会来救我着实不易，本是只想让他受点轻伤就足够，没想到那辆车超速太多，又是辆大货车惯性很大，连带着黑子哲也往前冲了好久，直到最后那幅血肉模糊的样子连我都有些后怕，真不敢想象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用黑子哲也快要烂掉的手机拨通了黄濑君的电话，告诉他黑子哲也为了他自杀，让他马上过来一趟。他听了之后声音变得慌张起来，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更加可爱了。
没过十分钟，黄濑君就已经到达现场，我故意装得很悲伤很恐惧的样子给他看，而他一开始并没有对我表现得有多在意，只是对着黑子哲也惨不忍睹的身体放声大哭，仿佛整个世界就因此而崩溃。后来他终于瞥到了在他旁边装作颤栗的我。可能是出于同情他过来搂住并安抚了我。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拿着针筒把针头刺进了他的手臂。
随即他就倒了下去。我扶起他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并没有痛苦的神情。我看了一眼黑子哲也，惊讶地发现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原本以为他早就失去了意识，不过也有可能是刚刚又醒了过来。
随便了，反正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妨碍不了我的计划的。
我这样想着，拨打了医院的紧急求救电话。虽然我很恨他，但他现在还不能死。我不知道那药的副作用是什么，万一跟他有关的话我还需要好好地利用他。
我跟匆匆赶来的警察说受伤的人我不认识，但我男朋友——也就是黄濑君受了惊，也需要好好休息。于是我陪着他上了救护车，这样就省去了留在现场作为见证人录口供的麻烦了。不过我们这里的警察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所以才造成这种混乱的社会风气。这样也好，没有他们的无能，我又怎能实施完美的计划呢？
病床边守三天三夜的日子并不好熬，我等了他这么久也没见他有醒过来的迹象以至于我几乎想要放弃。在第四天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就又有了等下去的动力。
第五天的时候他的嘴唇在一瞬间张了又闭。
第六天的时候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第七天的时候他在我回过神之前就猛地睁开了双眼。
“嘉乃，我这是怎么了？”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听着他喊我的名字我有些兴奋却又有点不习惯，在此之前他连我的姓都没有喊过，就算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没有什么交集。
趁着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我胡诌了一堆他出车祸我救了他的鬼话他对我感激得要命说是不知道要怎么回报我。我暗暗地在心里小爽了一下，没想到我说的东西如此漏洞百出他竟然也会全盘接受，还真是个蠢货。不过我就喜欢他这点。
在确认了他真的已经遗忘黑子哲也之后我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开始轻松地和他开起玩笑：“既然你想回报我，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他的脸突然变得绯红，原来在经过如此多的告白之后他还会这么纯情。我正准备跟他说我是在开玩笑，结果他开口了：“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顺理成章地接受别人的羡慕与嫉妒，顺理成章地进行爱情长跑并最后走进婚姻殿堂。
可是在我们的孩子出生还不满一个月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告诉我他的记忆里存在着一个天蓝色头发的人。
我很清楚那个人是谁，我努力强装笑脸告诉他这只是他的臆想。他相信了我，但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他开始不间断地头疼，看医生也没有用。直到有一天他虚弱地躺在家里的床上握紧我的手求我跟他说那个人是谁。我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心软了。
要找到黑子哲也其实很简单，他从未搬家也没有改过电话号码，一查就能知道。我疯也似的冲到他家，扯着他把他带到了黄濑君面前，他就什么都想起来了，连身体也变得好了起来，仿佛就是为了等待黑子哲也到来一样。然后他们就这样在我面前拥抱亲吻，甚至还直接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我和他的家。而我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我找到了父亲，质问他副作用为什么不像当初他所设想的那样。他咧着嘴听着我愤怒的声音，似乎很开心看到我现在不堪的样子。不过是一怒之下，我就把他锁进了他的实验室，打开了排气阀。这么一来，里头的氧气很快就会耗尽，而父亲也会死在里面。
我就知道，曾经可亲可敬的父亲在进行科学研究的时候已经疯了。说不定我也疯了，在我做出这些事情之后，我也疯了。
我冷笑了一声，走出了这个我曾呆过十几年的家。
……
无所事事的一天。我如往常一样呆在家里一边带孩子一边制定新的计划，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次我该怎么应付，有些心灰意冷。
急促的敲门声，接下来又是开锁的声音。
这人有钥匙？难道是？
“嘉乃。”是他的声音。“我回来了。”
我简直是欣喜若狂，但理智让我去了解了他的情况。原来他再次失了忆。今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陌生男人就被吓得回了这里。我有些幸灾乐祸，还隐隐约约带有一些不安。
果然，在一个月后，他又再次记起了黑子哲也。可是相同的结果也在出现。就这样周而复始了好几次，我终于发现了那药的真正副作用。对，它是可以让人选择性失忆，但极不稳定，总是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中途我也尝试过好几种方法，比如说加大药的剂量给黄濑君注射，比如说把头发染蓝骗他说我就是那个人……但都不奏效。几次过后，我也尝试过让他不去找黑子哲也，可惜他却比第一次的时候更加接近死亡。我再发现真相之后几近绝望。最后，最后，我还是选择维持现状。我跟黑子哲也聊了很久，帮他在我们家附近找了房子，为他付了房租，还在儿子正在读的幼儿园给他找了工作，为的就是让黄濑君在将要痊愈的时候更轻易地找到他。他一开始并不愿意。说实话我也能看出他也还喜欢着黄濑君，只是随着那些我给他的痛苦，感情也淡了许多。但凭着那淡化的感情，也已经足够让他答应我的要求——我猜谁也不想承担让自己喜欢的人死去的责任。
而这次，事情变得更加难做了。因为黄濑君已经学会自己去找寻真相而并不再需要依靠我了。我感觉到了这一点，也因此而露出了比以往更多的惊慌。
我开始考虑思考是否还要停留在这令人厌烦的生活中。我觉得我就像个保姆。为了另外两个人的爱情不停地忙前忙后。
在我看着黄濑君躺在病床上仍未醒来的样子，我的内心突然漾起了一股杀意。
—Fin。—
